愿以一朵花的姿態行走世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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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馨一
一朵花的姿態,就一朵。
像極了天與云、與山、與水,上下一白。遺憾的是沒有蝶庵居士,但崇禎五年的湖心亭依然還在。
一定是在往西不遠處的蓮湖,處暑時節和朋友在石頭邊撿到花瓣,于閑散處自然風干,放到竹子茶杯墊上,一片、兩片,明艷的色加入光陰的溫度逐漸清淡,再淡,染料色盤里調不出來的色,花青素分離與聯合已經不那么重要了。在書案上檀香木的香爐里點上一支沉香,那味兒順著竹孔緩緩地傳達到半干澀的花片上,清麗、柔情又映畫。
就如剛出生的嬰兒,滿眼都是星辰大海,加上一世的蒼綠姿態,不語,寧靜的高級。當頭頂囟門閉后,人的意識逐漸形成,語言開啟,新的生命力從此開始了行走的道場,就如花一般。
生命的能源來自寧靜。萬物蕓蕓,各歸其根。歸根曰靜,靜曰復命。如果妙人還在,張岱還會跳上船,童子燒酒,爐正沸,三人對酒,不,一定還有我,和上村子北面洹河的東風,酒勁上來,一點也不冷,最幸福的是阿姐剛煮好普洱老茶,放上幾片風干的玫瑰花瓣解酒,這樣戲劇化的滋味才是人生。
我總是被帶入原始的地方,50多歲的少數民族阿依拉在石床、石灶前面推著石磨,山泉水從洞口流出,可飲。天水啊,那水可以讓心一下子落淚。“姑娘,山泉水,快喝,而且會心想事成哦。”真的,她的柔情萬種讓你情愿歸隱與離去,石頭上隱約刻著“居處恭、執事敬、與人忠”。那時,我們便會心安于夏去秋來的變化。祖祖輩輩都是這么過來的,而且她們過得如此坦然。
她的衣服有種神奇的力量,貼著心肺,暖著世間的悲歡離合。不懂工藝,這種樸素的美,純情的色彩,越高級越簡單。古人都是高級設計師,針法是從心里流淌出來的工藝。香云紗上面繪制的墨蘭花與吉祥之鳥陰陽和鳴。上面畫的是鯤嗎?還是2000多年前的樣子,化為鵬,變小的樣子又像風中少年。
我只對這口泉水感興趣,張岱找到的也是這口泉水嗎?他用這水泡茶喝,或放茉莉,或泡自己發明的蘭雪茶。在那個戰亂的時代,或許只有水是最干凈的。水的另一個狀態不是雪嗎?自此也就懂得了他大冬天穿著毛皮衣,提著一個小火爐,劃著船,只為看雪,可喜的是湖中焉得更有此人,拉余同飲的快感,也只有張岱,只有湖心亭了。
前幾日,朋友打電話,給我推薦一款莓茶,這是青霜古藤茶,產自武陵山脈,被稱為神仙茶。名字我記住了,一是美,二是神仙。想來喝起來也是逍遙自在吧,如果能配上這口泉水,再拉上推薦給我茶的友人,不下雪,也且樂吧?
花與世上無情眾生不同,用眼睛看她,會把她的精神看到眼里,但最好不要被她的形吸引去,尤其是在絕境之險地開的花,一旦照見,見天地、見光陰、見自己,一時間不能自已,潸然淚下。
花的姿態,或清美、或寵溺、或蒼白……都有不同的精神在里面。在早晨或黃昏里,獨自惆悵。不打擾,她們安靜地活著就是最好的力量,或臨帖、或作畫、或制成花茶,或是在我的文字里再次活過來,張力十足地復活。
于世間行走,帶一朵花足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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